那天是周五下午，我正在工程部埋头检查项目资料。作为公司的高级系统工程师，我负责维护公司所有的核心系统，包括财务系统、客户管理系统，还有最重要的生产控制系统。

　　这些系统就像公司的神经中枢，任何一个出问题，整个公司都要瘫痪。而在这家500人的制造企业里，真正懂这些系统的，只有我一个人。

　　我抬头看了她一眼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这段时间公司效益不好，传言要裁员，但我从来没想过会轮到我。

　　林晓雯，坐吧。李强示意我坐下，公司现在面临一些困难，需要进行人员优化......

　　公司决定与你解除劳动合同。王芳接过话头，声音很平静，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
　　这不是个人能力问题。李强打断我，是公司战略调整的需要。你的岗位我们准备外包给专业的IT公司，成本更低。

　　外包？我差点笑出声来。那些外包公司的技术人员，连我们系统的基本架构都不了解，怎么可能维护得了？

　　根据劳动法，公司给你一个月的代通知金，加上补偿金，总共五千块。王芳把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。

　　五千块？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，月薪一万二，按法律规定，经济补偿至少应该是三万六。他们这是明摆着想赖账。

　　五千块已经很不错了。李强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，你要知道，公司现在很困难，能给这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。

　　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，心里涌起一阵愤怒。三年来，我为这家公司付出了多少？多少个周末我在公司加班维护系统？多少次半夜接到故障电话我立刻赶来处理？

　　李强和王芳对视了一眼，然后王芳说：林晓雯，你要现实一点。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，拿不出那么多钱。你可以选择接受五千块，或者去劳动仲裁，但那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......

　　没时间给你考虑了。李强的态度变得强硬，现在就要给我答复。要么签字拿钱走人，要么我们按旷工处理，到时候一分钱都没有。

　　我几乎要笑出来了。他们一边要解雇我，一边又担心我带走资料。可他们不知道的是，那些核心系统的关键信息，根本不在任何文档里，全在我脑子里。

　　三年来，为了系统安全，我把最核心的密码和配置信息都记在脑子里，从来不写在纸上。现在他们要赶我走，这些信息也就跟着我一起走了。

　　外包？小刘瞪大了眼睛，那些外包公司连我们的系统文档都看不懂，怎么可能维护得了？

　　有人看起来很同情，但没有人敢说什么。有人低下头假装工作，显然不想被卷进这个风波。还有人窃窃私语，可能在议论我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误。

　　但我最失望的是小刘的反应。我们合作了三年，关系一直很好，我还带过他很多技术。但现在，他只是站在那里，什么都不说。

　　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，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工作了三年的大楼。心里五味杂陈。

　　愤怒、委屈、失望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但最强烈的感觉，还是被背叛的愤怒。

　　我在这家公司没日没夜地工作，把它当成自己的家，把同事当成朋友。但到头来，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工具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我越想越气。于是给我的大学同学，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陈晨打了电话。

　　听了我的遭遇，陈晨很愤怒：这明显是违法的！经济补偿金应该按你的工资标准乘以工作年限，怎么可能只给五千块？

　　我沉默了一下。虽然法律站在我这边，但打官司确实是个漫长的过程。而且我现在急需找新工作，不能把所有精力都耗在这上面。

　　凭我的技术水平和工作经验，找工作并不难。很快就有几家公司约我面试，其中一家的条件还很不错，工资比原来高了两千。

　　我原本以为，离开那家破公司是件好事。至少我不用再看李强那张虚伪的脸，不用再忍受王芳那种官僚作风。

　　晓雯，你现在在哪里？方便见个面吗？李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，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的强硬。

　　是这样的，公司的系统出了点问题，外包公司的技术人员解决不了，我想请你回来帮忙处理一下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我失眠了。不是因为紧张，而是因为期待。我很想知道，那些自以为是的外包技术人员，到底把系统搞成了什么样子。